《櫻桃園》筆記: 關於變動的悲傷喜劇

我一直認為《櫻桃園》談的是結局。一開始以是讀者和戲劇學生身分,後來以表演者讀《櫻桃園》,我始終認為契訶夫(Anton Tchekhov)最後一部劇作是關於事物的終結,關於死亡、關於道別。但是我錯了。或者說,我相信自己身處於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間—好似我還不夠格思考這齣劇,或者我還不具備足夠生命經驗,在最美好的光景、最好的時間遭遇它。今天我可以說,《櫻桃園》談的是世界的變動;偽裝成一部關於結局的戲劇。我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印象,是因為變動的前提並不總是帶來光明與希望,而是在過程中收集了為數不少的受害者。然而,從我現今所處位置來看《櫻桃園》,我確信這齣戲處理了既強大且無情的改變力道。


契訶夫帶我們來到劇場類型的邊界,他給出所有線索,欲說服我們他寫的是一部喜劇,但是隨著我們一步步踩進這座戲劇迷宮,我們感受到越來越強勁的悲劇氣味,就像一座充滿花的田野,藏匿了棲息在其中的毒蛇一樣。這是一座鏡子大廳,有時悲劇、有時喜劇、有時鄉愁、有時充滿希望,有時關於結局、有時關於未來;就是在這裡,契訶夫讓我們正視在家族及系譜映照下的自我存在,一群身處危機的人。


此時將《櫻桃園》搬上舞台就是在談史無前例的事—談的是羅巴金,這位在廢除蓄奴的年代,第一位有能力購買房產的家族成員;談的是貴族墮入頹喪之中,使社會階級流動變得可能。在2021年將《櫻桃園》搬上舞台,是在談論一個社會的突變,相當深刻但人們還看不見的時代;人物身處這樣的時代,但還未能理解他們稱之為特殊的事物,已成了新的典範。將《櫻桃園》搬上舞台,是在談深信自己正在體驗他人從未經歷過的事物的男男女女。這是關於前所未有的歷史時刻,是沒人能全盤理解的新世界中的痛苦與希望。這是關於我們。

 

《櫻桃園》導演 提亞戈.羅提吉斯
2020年4月 於里斯本

(文章同步收錄於《櫻桃園》線上節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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