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聽」的舞蹈

文｜彭丞佑 照片提供｜臺中國家歌劇院

我是一位接觸踢踏舞有20多年的舞者，其中不乏與佛朗明哥舞者多次合作，每次合作都可以很快的產生默契，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們都是「用聽的舞蹈」。不論是佛朗明哥還是踢踏舞，觀賞者都可以閉上眼睛去用聽覺感受那種來自靈魂發出的聲響和節奏，足下拍打發出的聲響不像是樂器那種優美的音階，卻很能打動人心！

節奏！是舞者和樂手溝通的語言。

節奏型態的舞者必須要有一定的音樂知識，不管是曲式結構、節奏型態、歌曲的旋律都要相當熟悉，甚至要看著樂譜和樂手一起溝通工作。而且通常上課的時候都會使用音樂的語彙，例如：老師會說「聽」我說一次（其實是示範舞步）。

踢踏舞的脈絡是與美國文化的發展一起演進，到了爵士樂的時期更加的蓬勃發展，加上當時俱樂部和百老匯的興盛。所以踢踏舞的語彙存在了更多的搖擺節奏作為基礎，而後又隨著時間和科技的推進，使得節奏語彙更變的豐富多元。每一種舞蹈類型使用的音樂結構也許不盡相同，但卻能彼此溝通，取決於舞者對於節奏型態的掌握。

故事讓舞蹈更動聽！

踢踏舞的起源有部分來自當時社會底層的憤怒和宣洩，這與佛朗明哥有著類似的背景。大家印象中的美式踢踏都是輕鬆快樂的舞步，但其實不然，我在紐約跳舞的時候聽到很多關於踢踏舞的故事，當時的非裔美國人如何的壓抑、被剝削，咆哮爵士是如何的吶喊！急速的舞步有多少是情緒的宣洩，而非只有快樂的表象，實質是一種逃避和生存的方式。大家圍在小小的酒吧裡，點一首想唱的歌，用腳和身體開始唱出自己的故事，身體和節奏變成了一種語言，訴說故事！

「偷」變成了一種技巧。

踢踏舞的訓練之一，偷！我在紐約上課的時侯，老師會訓練你如何偷舞步。用耳朵聽，先聽聲辨位（腳步發聲的位置），記住音高、音色和節奏，你就可以拆解然後跳出來，透過訓練能夠快速的偷到別人的舞步（句子），然後加以改變，變成屬於自己的句子甚至是大絕招！

佛朗明哥的舞者告訴我，他們偷了踢踏舞的舞步和舞鞋風格。藝術本來就是這樣，不斷的創新改變，在變與不變之間演進。舞者和樂手們就會有更多的溝通聊天（跳舞)話題，產生共鳴！

是舞者也是樂手

舞者穿上舞鞋，控制身體的重心和肢體，用腳掌和腳跟在地板上輕重緩急的拍打，發出一連串的節奏和聲響。不知情的觀眾肯定會一臉迷惑，是什麼東西在鞋底？為什麼可以發出這麼響亮的聲音？其秘密就在舞鞋和地板，它可以造成聲響的變化，甚至是舞者的控制方式。所以，舞鞋很是講究，講究的可以用一個專題去聊聊。而且佛朗明哥的鞋底和踢踏舞的鞋底是完全不一樣的！

曾經有人說我是啃地板維生，所到之處地板坑坑疤疤，木屑鐵屑到處都是。也曾經在舞台上跳穿五分厚的木板，一年跳壞一雙價值不菲的手工鞋。這就是舞者的熱情，享受用身體發出聲響的當下，跟觀眾分享生命的故事！

卡勒凡以佛朗明哥自由奔放的靈魂，與當代舞蹈中強烈的情感風格，搭配雙鋼琴演繹經典。© Jean Louis Duze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