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劇場是萬千靈魂的靠近——跨越陰陽、超越愛情的掌中戲《牡丹燈籠》

文|陳葶芸 攝影|詹朝智 照片提供|不貳偶劇

不貳偶劇全新劇作《牡丹燈籠》,團隊首度融合3種戲曲形式共演──古典布袋戲、梨園戲演員與南管琵琶演奏,讓經典怪談以嶄新形式和人們交會。在多元媒材外,故事核心亦經過巧心改編:「主角的相愛是眾所皆知,但真的只有這樣而已嗎?」不貳偶劇團長郭建甫神祕地拋出提問。


《牡丹燈籠》講述糊燈匠四郎與亡靈歌伎符漱芳,跨越陰陽的人鬼戀。郭建甫擅於傳統戲偶粉飾及衣帽配件等各類道具的製作工藝。
 

步入不貳偶劇工作室,沉穩的薰香瞬時隔絕北投川流不息的車陣,在橫掛著「一談一笑」匾額的空間中,郭建甫平靜地沏著茶,談起費時2年新作《牡丹燈籠》的誕生。

郭建甫最初從日本落語(らくご,一種傳統表演)和歌舞伎接觸到《牡丹燈籠》的故事,內容描述人鬼因緣際會相遇並相愛;最後,身為人的主角選擇追隨愛情而化作白骨。故事帶出的「畫面感」,吸引郭建甫計劃重現這部經典。

「當我讀到故事中女主角提著燈籠經過男主角家門,馬上有畫面在我腦海閃過。我習慣先以畫面去模擬光影和物件的關係,『燈籠』對偶戲而言,極具畫面感和表演性」,郭建甫說道,「但是燈籠代表什麼?當把偶戲中的每個物件放大時,我開始問自己,燈籠是不是也該有它自身的故事?以前人常說『燈在,氣在』,好似人的魂魄可以住在燈籠裡面,於是我把故事背景全部修正。」這是改編的起心動念。

 


郭建甫為《牡丹燈籠》新詞創作所撰寫的手稿。

 

靈魂上的靠近

再經過幾番思索,郭建甫認為原作中主角「相遇即相愛」的情節太超乎常理。「我想賦予他們各自擁有志業,鋪陳兩人相遇的合理性。」首先,將男主角設定為一位製作燈籠的手藝人,並以梨園戲形式,使演員處於舞台邊緣,面部塗白、頭髮剔光,以魂魄的姿態回憶過往;同時,郭建甫認為女主角不能如原著只是位千金小姐,否則兩人能相遇的機緣實在太小。

他解釋:「音樂在偶戲裡是很有分量的,戲曲俗諺常說:『3分前場、7分後場』,後場音樂舉足輕重。我便想,要用什麼樂器才能展現《牡丹燈籠》惆悵典雅的故事調性?我聯想到南管,因此將女主角化為一位善於彈琵琶的歌伎,搭配在舞台中央的戲偶來呈現她的心境。」

2位手藝人的相遇,看似是愛情戲碼,但除了相愛,真的沒有其他東西了嗎?」郭建甫問道。「我想,最動人的情感不一定非要是愛情,它也可以是惜才之情──當2人因對方的手藝感受到單純的欽佩,成為彼此的伯樂,因對方之作產生高度共鳴。這是靈魂上的靠近,好像這一生就無憾了。」

郭建甫接著說:「其實製作團隊本身也是手藝人,許多時候大家也能體會這種情感──『哇!你的手藝真好、我很喜歡。』這樣純粹的共感,讓我感覺到精神上的緊靠。觀眾欣賞《牡丹燈籠》時,如何理解主角2人的相遇,我想留給觀眾去玩味。」 

 


《牡丹燈籠》結合梨園戲表演與南管琵琶和日本能樂伴奏,燈籠化為投影幕,呈現詭異詩意的氛圍。
 

科技時代的餘溫

談到《牡丹燈籠》的呈現技法,對郭建甫而言,當社會越推崇科技跨域創作,反而開啟他偶劇之於當代定位的思考。

郭建甫表達,他無意將《牡丹燈籠》歸類為任何一種既定的表演流派,作品與「華麗」、「明亮」等標籤也相去甚遠,「這齣戲是偏重內心精神的,我們必須思考如何將多餘的視覺刺激弱化。」因此,舞台設計以荒蕪、蕭然為重;戲偶的服裝設計也遵循著「侘寂」美學。

「我的個性是,當人們一窩蜂往東走時,我就喜歡往西走走看看。現代社會步調太快,又恰好步入所謂AI、科技發展的全盛期,大家拾起手機,看到不喜歡的內容便可以滑掉。我們身為他人廣泛定義的『傳統戲劇』,而不如鮮花一般五顏六色的《牡丹燈籠》,它的附著點可能是什麼?」郭建甫自問。

答案或許是「溫度」。

「回到這齣戲的核心:對手藝的相知相惜;雖然劇裡沒有大量娛樂性質的感官刺激,但這之中住著靈魂──並且是有溫度的靈魂。」郭建甫說,「我沒有否定科技的融合,但希望自己在創作之餘,每齣作品都可以傳達某些東西給當代:一些除了娛樂之外的其他可能性。」

郭建甫笑說,或許《牡丹燈籠》恰好能成為拋給現代環境一個反向思考的契機。「當你願意走進劇場,分給這部作品1個小時的時間,那你肯定帶著比別人更多的想法,我們才會相遇。」或許這也是一種屬於靈魂上的靠近



郭建甫
不貳偶劇團長,傳統布袋戲專業演師。曾獲第 34 屆傳藝金曲獎最佳編劇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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